出行圈 | 新造车势力的资本诸世相

文 / 大鹏

过去的2017年,国内新能源车产销量接近80万辆,也占据全球的50%以上。好戏还在后头,去年产销增速都超过50%,今年的增长率曲线将更陡峭。传统燃油车仍是市场主流,但新能源车则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新增投资,全国据说有314家新能源车整车企业,经常在媒体上“露脸”的也超过60家。

去年,新能源车共发生投资63起,总金额达到430亿元,覆盖了整车、基础设施、零部件、运营商等领域。

这么多家创业企业,不可能雨露均沾。截至目前,资本投向有愈来愈集中在“头部”公司的趋势。融资排名前两位的企业(蔚来和威马),几乎予取予求,想继续融多少都可以。而排名100以后的企业,几乎没有逆袭的可能。事实上,大多数公司正在无声无息地消失,激不起一点市场的涟漪。

投资新能源车的各路资本来自“五湖四海”、风格迥异,距离市场筛选出最终的优胜者还有一段时间,为什么马太效应在新能源车的资本博弈中一再得到应验?

形形色色的资本并未完全达成默契,他们的投资逻辑仍然大相径庭。资金集中在头部,一定存在外在规律制约。在剥开小秘密之前,不妨认识一下托举新能源整车的资本世相。

刀耕火种的VC/PE

眼光最毒、动手最早的,莫过于PE和VC。虽然有人按照投资阶段划分两者,也有人按照资金规模划分,至少在新能源投资领域,这两者越来越难以区分。大资本也可能早期介入,小本钱也可能后期跟进。总之,十几年前华尔街的套路,到了中国可能失灵。

中国境内有投资项目的前10大PE/VC:IDG资本、经纬中国、红杉资本中国、顺为资本、创新工场、深创投、GGV纪源资本、启明创投、华创资本和君联资本,无一例外都投了新能源汽车。而且,大多数资本都是上下游通吃。从锂电池、电机直到整车,还有个别资本涉足锂矿、钴冶炼等。

对于整车制造来说,VC大多采取“刀耕火种”式投资。他们绝大多数精力都花在发现“种子选手”上。

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是“外来和尚”的代表。在沈南鹏的操盘下,红杉投了蔚来(B轮领投)、威马(B轮跟投)、零跑汽车(Pre-A轮领投)。看似比它的母公司红杉资本风格激进,A、B轮投的最多。实际上,沈意在分摊风险。红杉成立46年,投了500多家企业。而2005年进入中国后,红杉中国1年内投了10个项目,但总额不过5000万美元,属于撒胡椒面手法。实际上,那时的沈本钱不大,但极机灵。做了几笔划算的买卖后,沈在国内投资界立下名号。

红杉作为硅谷三大VC之一,专注于科技产业投资(最成功的莫过于投资谷歌和雅虎)。而沈在中国则关注消费升级+科技。新能源车兼具两大特性,自然被放到红杉的盘子里。

在新能源车领域,红杉无领地概念,对后续跟投也不热衷,这意味着早期投资股权被不断稀释。作为纯血VC,红杉中国过于关注每只基金每年的投资回报。其中远未看到退出希望的投资,仍然只是纸上财富。新能源创业企业随着一轮一轮融资,估值水涨船高,红杉这边的投资回报也跟着向上翻,这就够了。

他们并不关心蔚来和威马即将开始的残酷竞争,鹿死谁手。沈和张帆都对两面下注的手法沾沾自喜。不管谁赢,红杉都会赢。至于后进的零跑,红杉之所以成为原始投资人之外唯一的投资者,是因为零跑的电动轿跑产品独树一帜(不像蔚来的EP9那种刷存在感的超跑)。

比红杉更活跃的IDG资本,是进入中国最早的VC。到目前为止,IDG位列蔚来和小鹏汽车的投资人,但每一轮都不是领投。

财务投资者的逻辑是均衡风险、多头下注。红杉等作业界标杆已经多年,很多规模比较小的PE经理,就算再懒,也晓得跟一下大VC在投谁。越是大投资者,可能仅需很少的资金就能撬动一个企业,因为跟随趁食者者众。这样一来,本来并不见高明的投资,就因为投资界的羊群效应,导致资金集中在VC看中的几家创业公司头上。

生态卡位的BAT

中国的BAT崛起,都借助了风投的力量。现在,现金流充沛的BAT纷纷成立投资基金,俨然也成为投资人。

既然对新能源+自动驾驶长期布局,BAT不会放过投资新能源创业企业的机会。他们如何遴选创始人及其公司呢?和大多数财务投资不同,BAT(也许还要加上滴滴、神州等)追求的是战略投资。即期望所投的企业,有朝一日能与自己的产品线产生协同效应,最好纳入到自己的麾下。

BAT之间的竞争也延伸到新能源汽车上来,他们彼此互为对手。即便有一定战略合作的腾讯和百度也不例外。BAT的钱虽然也是中国人民银行发行,但因BAT自身是科技企业成功运营的典范(绝大多数时候)。如果他们的钱和VC们产生冲突,创业企业几乎是本能地选择BAT,而非后者。因为BAT自带流量,不仅能为创业企业造势,也能在自身生态领域内为其提供更多的资源,不单单是钱。

不过幸好,VC/PE们有情趣而且识趣。他们和BAT之间拥有长期的合作关系,高层之间互有来往。对于新能源创业公司常常选择大家“伙着投”,需要私下里协商定一下这轮谁牵头而已。VC和BAT关系融洽的话,创业公司的话语权是比较少的,除非后者本身就在BAT的生态内。

如果是公司内部高管创业,若被外界视为“分店”的话,更要力挺。何小鹏不是马云嫡系,因UC被收购而进入阿里。当他拉起一支队伍创立小鹏汽车的时候,这家公司就被视为阿里系的一员。阿里乐于巩固外界的刻板印象,随着投资介入,印象也就坐实。

小鹏汽车天使轮、A轮的投资人里面并无阿里。后者在A+轮和今年1月底的B轮才发力,连续领投,成为最大投资者。刺激阿里做决定的因素,是腾讯对蔚来连续投入重金,而百度则在威马身上下了重注。

BAT并非只投“头部公司”,而是相反,他们相中的公司凭借BAT领衔的资金实力,在融资竞赛中领先了而已。BAT是原因而非结果。

因为BAT在新闻、社交和搜索引擎的各自优势,同样拿到不少钱的奇点汽车、车和家、FMC(拜腾品牌)、爱驰亿维、开云和云度新能源,看上去声气弱了不少。BAT自身的庞大身形,无形中放大了自身的投资效应。经过一众PE跟风之后,投资效应造就了了扎扎实实的头部公司。

亲自上阵的激进派

英雄不怕出身低,卖蔬菜起家的姚氏兄弟,凭借一张险资牌照,操作愈发生猛,一度位列大陆富豪榜第四名。潮汕帮内,李嘉诚是异数。大多数后起的豪哥多少都有姚氏风范,而且他们互通声气,守望相助。比炒房炒蒜的温州帮不知高到哪里去了。

后来的事众所周知,去年2月,宝能被打掉万能险助力,姚振华也被保险业禁入10年。靠资金暴力夺权万科这种游戏已经走到尽头。同年3月,宝能汽车成立。

宝能不是乐视那种没能耐还要铺大摊子的浮夸风格,姚氏讲究的是闷声发大财、咬人稳准狠。他们对宣传和通稿不感兴趣,以至于媒体形象颇为不堪。

接下来,我们看到宝能低调收购观致控股权。拿到资质后,闪电般在广州、杭州和西安-咸阳投资新能源产业链。半年内3个项目,840亿资金。而且,尚未声张的昆明项目也已进入拆迁平地阶段。

4个项目投资超过1000亿,目标产值4000亿元。宝能在西安-咸阳汽车产业园区和广州规划产能各50万台新能源车产能,已经超过2017年全国产销量。相比其他新能源创业企业3、5万的产能(也有个别规划20万产能),宝能相当于重装部队对垒游骑兵的架势。

不管实际上有没有,创业企业都争先恐后地挂上诸如自动驾驶、车联网、共享经济等标签,传统主机厂也纷纷标榜自己投资新技术的热情。而宝能还未有任何这方面的披露(也可能是不重视宣传的缘故)。姚氏极为重视控制权,买到股份后,观致的管理层经历了彻底清洗。

在宝能之后,碧桂园、五粮液,甚至董明珠个人,都先后投资了新能源汽车链条。他们共同特点,都试图亲自掌控企业的经营,奉行亲力亲为的打法。

和BAT为代表的科技企业以及风投不同,这些亲自操盘的投资者,根据自己以往资本积累的经验,都着意拉地方政府进来。后者为了将来的税收和政绩,提供开发区的廉价土地不在话下。还有的通过地方融资平台参与投资或者信贷(地方政府不是适格经营法人)。

譬如奇点汽车的投资人里面就有铜陵市政府,常州武进产业基金则跟投了车和家,南京市政府也投资了FMC。率先拿到新能源生产牌照的企业,都和地方政府有密切的合作关系。

地方政府的参与,降低了宝能等跨界资本的运营压力——至不济还有土地资源可以出售。

看看宝能的手法就知道,整车厂仅是投资的一个环节。这几个项目,商业地产、办公、居住、物流、科技园、文旅项目也被整合进来。玩起综合商业地产开发的老套路,只不过结合了新能源项目。前者熟门熟路求财,后者拉政策减免税收。就算新能源项目不顺利,也能“失之桑榆,收之东隅”。其实乐视当年打算营造的“乐视工业小镇”也是这般玩法,只不过力有不逮。

如果将新能源车企本身作为投资项目的话,市场看似还非常广阔,总体上处于买方市场。到目前为止,投资者之间的竞争仅限于同系之间,譬如VC/PE们争相投某家创业企业,吓得创始人都不敢接电话,还宣布截止某时某刻就不再接纳投资等等。在头部公司,又呈现出卖方市场的特色,毕竟表现出巨大投资价值的公司很少。

通常,创业公司只有上市,才能为投资人提供退出通道。但对于亲自下场玩耍的宝能们来说,风险更小。他们的风险,集中在拆借资金上边。

我们无法预料哪些创业公司会取得市场成功,但得到资本热捧的蔚来、威马、小鹏、拜腾,已经赢了头一局。“头部”公司的确立,实际上封住了自下而上的通道。资本排位靠后的公司想逆袭很难,除非能拿出市场惊艳的产品。

下者难上,上者却易下。众多投资者用自己的投资行为,勾勒出头部公司的范围,实际上是对自身行为的确认,扎堆儿找安全感而已。在市场尚未“盖章”认可前,估值虽然是投资人用真金白银垒起来的,但也是虚幻的。一旦市场不认,投资将打水漂。所以,暂时勿将“头部”当趋势,出水才看两腿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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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签: 宝能batv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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